茹擁政

開車1個小時，我們來到位于上虞謝塘的謝晉故里。這里有謝晉故居，還有后來打造的由舊糧倉改造而成的謝晉－晉生星片場。

1923年，謝晉出生在上虞謝塘，東山謝安的后代，謝晉特別引以為榮。謝家書香門第，家境富裕，且其祖父和父親都是當(dāng)時的維新派人物，給童年時期的他營造了寬松求知的氛圍，也為他日后成為蜚聲海外的大藝術(shù)家，打下了基礎(chǔ)。

謝晉17歲離開上虞，在外生活了六十多年。但不管走得多遠(yuǎn)，他都不忘故鄉(xiāng)的老酒和吃食。由于終日為電影東奔西走，謝晉回家的時間少之又少，往往要到年關(guān)，才匆匆趕回上虞，燒起柴灶，親自下廚。夫人徐大雯是四川人，擅長川菜，謝晉的拿手好菜則是粉蒸肉。賓客來了，圍坐在一起，他端上熱氣騰騰的一大碗：“我做的粉蒸肉，絕對好吃！”氣氛便很歡快。

當(dāng)然，飯桌上也少不了他最愛的黃酒，“人真是古怪，在外跑了這么多年，總是感到家鄉(xiāng)的東西好吃?！?/p>

我是看著謝晉導(dǎo)演的電影長大的，《女籃五號》《高山下的花環(huán)》《芙蓉鎮(zhèn)》《最后的貴族》……在那個年代，看他的電影是最好的娛樂，非常富有感染力，尤其是在宏大背景下，那種小人物真摯的情感流淌，常常看得我淚流滿面。

而且，他的電影可以超越時間，即便現(xiàn)在來看，也會有強(qiáng)烈的觸動。

有人說，如果把謝晉的電影串聯(lián)起來，幾乎是一部完整的中國近代史。

在幾十載的電影藝術(shù)生涯中，謝晉幾乎包攬了百花獎、金雞獎最佳導(dǎo)演獎等眾多國內(nèi)國際大獎。

謝晉愛酒是出了名的，在電影圈有“酒仙”的稱號。他在片場，總是隨身帶著一個扁壺，里面裝滿了酒，不時拿出來抿一口，眼睛還盯著攝影機(jī)。似醉非醉時，心和眼都明亮起來，創(chuàng)作思路打開，靈感噴涌而出。

與謝晉導(dǎo)演面對面是在2004年上海舉行的一次黃酒文化高層論壇上，當(dāng)時謝晉導(dǎo)演已年過八旬，侃侃而談，講過去小時候家里釀酒的故事，他生平喝到的最好的酒，他所知道的關(guān)于紹興酒的逸聞趣事，說到動情處，還“嘩”一下站了起來……印象特別深的是他說——

“紹興人喝酒和生活是緊緊聯(lián)系在一起的。比如，生女兒一般釀四壇‘女兒紅’做嫁妝，生兒子，就釀‘狀元紅’，期盼兒子中狀元。紹興老酒有著悠久的歷史底蘊(yùn)，李白斗酒詩百篇，李白到過上虞二次，還到過謝安那里，一路走過來一路作詩，后人稱之為‘唐詩之路’；越王勾踐把酒倒入河里，犒勞三軍，將士們喝了酒就打仗去了。在三年自然災(zāi)害中吃不飽飯，但全國只有紹興有酒票。每人分到1斤半，小孩都有。在這樣特殊的歷史時期，紹興酒可能更多的是一種精神的支持和信仰的寄托?！?/p>

在咖啡館我點(diǎn)了杯拿鐵，沉浸式閱讀了余秋雨寫的關(guān)于謝晉一家人的故事《門孔》，那種苦難中卒煉出來的生命的飽滿與力量，深深感染了我。

“為什么我的眼里常含著淚水，因?yàn)槲覍@土地愛得深沉?！弊詈?，我想借用艾青的這句詩向謝導(dǎo)致敬。